女版鹿晗吳亦凡即將出道,中國女團迎來性別模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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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夢茹 曹樂溪

本文首發:娛樂資本論(yulezibenlun)

這個月,我為女團跑斷了腿。

圍觀了BEJ48的出道周年公演,被粉絲和保安鄙視「沒見過世面」;去拜訪尚未出道的女團X,接受媒體、樂評人和男練習生的「狂轟濫炸」,平時第一次見到一群女孩被粉絲認做「老公」,圍堵機場喜極而泣。

短短几十天,那些從網際網路、直播平台、綜藝甚至足球場上冒出的女團,一下子擠滿了被認為是待開採油田的偶像養成市場。

千萬別以為她們會是千篇一律的美嬌娘,很多看起來完全是不輸鹿晗、吳亦凡的帥氣小伙長相,還沒出道就收割了大批迷妹。

世道荒唐?可能只是北京太大,不想當配角的,都得活成奇葩。

不走尋常路:踢「囧」字球門的足球女團

「提前出道這事兒其實挺尷尬,是被逼出來的。

與王天海見面的當天下午,他公司旗下的女團FFC正在長沙圍觀中韓足球大戰。

當天晚上中國隊贏了,女孩們在現場見證了這一時刻,一群興奮的球迷把臉上畫著國旗油彩她們當成足球寶貝般團團圍住,爭相合影。

FFC中文名為「夢幻足球美少女組合」,現在有24名成員。

FFC-Acrush則是FFC旗下分支的一個中性打扮的女團,全稱的意思為「被迷戀的美少年」,據王天海說,團名是隊員們自己起的。

端詳著Acrush的照片,不得不承認確實很帥氣,有的像鹿晗,有的像吳亦凡,這導致成員們還沒正式出道,就因為前段時間出席騰訊視頻的一個校園活動,而被粉絲們紛紛認作「老公」,「後援會都建起來了,人家還給我們拿出了一份自己的『施政綱要』,」就算是此前在娛樂圈從業多年的王天海,也忍不住咋舌粉絲之專業。

Acrush則因為「性別反轉」收割了一大撥迷,為了拉近和粉絲們的距離,她們幾乎每一條微博留言都會自己回復。

3月24日Acrush回京參加活動,竟然已經有粉絲主動去機場接機,「老公展」已經展現了初步的魅力。

粉絲接機

王天海和我說,到北京那天,有兩位成員有粉絲接機,另外幾位則冷冷清清,人氣差異在還未出道時已經初露端倪。

「經紀人會告訴她們總結經驗,比如是不是之前和粉絲微博互動沒做好,態度是不是不夠熱情。

和一般偶像團體以歌舞出道有點不同的是,FFC是一支全員會踢球的組合。

體育+娛樂的跨界偶像養成,在目前市場上是塊兒缺口,而且走差異化路線會更容易在眾多唱跳組合中脫穎而出。

王天海傾向於把FFC組合稱之為「戰隊」,自從去年開始海選,這批融合著性感、可愛、中性風的女練習生們,每天訓練時長將近18個小時,「上午舞蹈,下午足球,晚上聲樂和形體」。

公司為隊員配備了心理疏導和營養師,中途依然有人陸續甘願退出,因為訓練真的很苦,高強度的訓練,讓成員們的膝關節負傷率達到90%,平常訓練每天只有一個小時能夠看手機。

團體內一直有淘汰機制,比如培訓半年還沒有球感,可能就被認為是不合適。

曾有經紀人和我感嘆,國外的練習生把演藝當事業,非常拚命;而國內的孩子們尤其93後、95後,他們的父輩是享受著改革開放紅利成長起來的,也給到了下一代相對優渥的物質條件,換句話說,「吃苦」成了一個陌生而遙遠的形容。

「天天哭,哭完了繼續練。

」最近剛在「打假日」出道女團like girls團製作人方芳告訴我,這是成員們在國外訓練時的常態。

語言不通、飲食方面不習慣,接受著每天12小時從表演、形體到台詞,甚至自媒體運營等各方面的密集培訓,一些沒有舞蹈基礎的成員,需要在短時間內學會劈叉。

方芳每天提心弔膽,擔心她們受傷和心理壓力太大承受不來,製作人當爹又當媽是必然,天天圍著這些女孩子轉。

多年前,不到20歲的方芳就簽約了「廣州中唱」,成為當時最年輕的簽約歌手,一首《搖太陽》唱火全中國。

「現在的你正是十年前的我」,同是藝人出身的她情結尤在,幫助年輕女孩實現自己的夢想,擁有一段最美好的青春,就和曾經的自己一樣,「不要錯過那好時光」。

FFC也是如此,但越是臨近出道,隊員們就像打了雞血,上課結束後還會在地下車庫裡給自己加練。

王天海把這個場景拍成小視頻發到公司的群里,給所有人加油鼓勁。

他把自己看做團體中的一員,微信名換成了王天海-FFC,開機屏保也是綠茵場的FFC。

除了出席活動,FFC平常就住在金華的騰訊眾創空間。

王天海說她們在當地幾乎是家喻戶曉,政府和媒體都給予了很多支持和關注,「當然,金華是個小地方,可能當地的媒體也缺新聞吧,」他笑道。

由於意外的躥紅,FFC的出道計劃被提前到4月份,接下來她們會進行線下巡演、企業高校聯賽和一系列文娛活動。

公演上依舊會有正常的唱跳部分,只不過中間穿插五人制足球比賽。

為此公司專門設計了新穎的足球設備和玩法,比如球門為「囧」字型,踢進邊角可得3分,邊線進球也能加分;甚至女團成員可以場上釋放特殊技能.....雖然聽得有些雲裡霧裡,但這確實引起了我的好奇心:這是把《網球王子》的「殺人網球」搬到了現實世界麼?二次元的逆襲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

「前期免費觀看,要求觀眾線上投票和轉發宣傳,後期就會考慮收門票了。

」王天海並不諱言,目前已經有不少合作方找上門來,「未來你或許有機會在自家附近的體育館看到,兩個性感的女生和兩個帥氣的『女』少年在足球場上PK。

王天海給女團們設定了一些小目標,比如年底如果重度粉絲突破五千到一萬人,單個城市有一兩千名粉絲,就可以到該城市落地一個固定的公演+比賽場所,而北上廣等大城市的繁華地帶,無疑是曝光度最高的選擇。

「萬一一兩年內不火怎麼辦?」

面對不少藝人經紀團隊共同的焦慮,王天海倒是不太著急。

事實上,FFC只是所屬公司浙江華體文化大IP戰略中的一個重要組件。

圍繞著組合,公司目前還在籌備定製網劇、網綜,以成員為原型的平行世界打造則已經在小說、動漫領域開展,未來還會有相關的遊戲衍生品,比如FFC女團的MV風格就非常遊戲化,這是為了未來與QQ炫舞的合作做準備。

用女團沉澱粉絲,通過IP泛娛樂開發來變現,正在成為新一代女團養成的不二策略。

那些練習生:

做成中國的SM,總會踩到「油田」

幾天前,我還目睹了一場未出道女團的訓練,幾位姑娘舞風多變,甜美性感嘻哈都玩兒得很溜,但現場嚴酷的「評審」們,有樂評人,有媒體,甚至還有同公司的男練習生,卻對她們提出了更多要求:能不能不那麼像韓團,能不能自己創作歌曲,能不能讓人記住你?

我決定和負責女團音樂培養的潔哥聊聊。

潔哥走路有點跛腳,但他步子邁得穩,隱隱間有種驕傲的感覺。

從20多年前的夜店駐唱一路躥升到如今執掌主抓偶像養成的公司高層,潔哥一直與音樂結緣。

「音樂範疇裡面的東西我基本上都做過,」他點燃一支煙,順手也遞給我一支,並做好了點火機的準備,似乎不給人留下拒絕的餘地。

於是那個下午關於女團X的故事,總是籠罩在吞雲吐霧的曖昧中,比如包裝策略、經紀事務團隊構成、藝人待遇等關鍵信息,都被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唯一可知的是,公司早在3年前就開始布局偶像團體的養成,「你看到的這些已經培養了一年多了,是從全國2萬多人裡面選拔出來的。

這並不稀奇,在人人都有中國夢的時代里,稍微聽起來跟「明星」兩字沾邊的全國落地選拔,都有一波又一波來自藝術院校、舞蹈機構的男孩女孩踴躍報名。

最終,潔哥在全國選了200多人,拉到深圳總部集訓,淘汰到只剩下不到20人的兩支團體。

潔哥告訴我,他們傾向於挑選18-23歲之間,「超過這個年紀基本上就會放棄了」。

從練習生開始,就要和公司簽約8年,中途離開將有高額違約金。

進入公司後隨即開始緊張的集體生活,公司會對其進行嚴格的軍事化管理,比如對女團來說,「要求每支舞蹈在她們出道前至少要跳上10000遍。

」我到公司拜訪時,恰好在門口碰上一位女練習生,「你好~」她低聲細語,彎腰鞠躬,臉上掛著標誌性的笑容,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按照潔哥的規劃,推新人的頻率是一年一支團體,「我們還有二線梯隊,每個月都有新人來試訓。

」這些少男少女們簽下契約的同時,也交出了他們的自由。

公司造星前赴後繼,一兩年不見成果立馬換上新人,台前的風光背後是無盡的競爭、焦慮與惶恐。

「這個市場很殘酷,」我忍不住唏噓。

「為什麼要用殘酷這個詞呢?」他反問我。

我正欲回答,他卻不容置喙地接下話茬,「能活下來的才是強者。

在這樣一個高強度封閉式的環境中,能不能堅持下來很重要。

成名哪有那麼容易?必須付出很多辛苦的汗水、淚水。

他的目標很明確,「我們就是只做音樂,」並且多次強調,「其他的比如綜藝電影都是增值服務,對我們來說,做好音樂才是第一位的。

對於在國內偶像養成上做得比較成功的SNH48,潔哥言語中多少有些不屑:「她們(指SNH48)除了長相還有什麼?你覺得48她們出來能真唱嗎?成功是因為當時中國(市場)空缺,她們沒有遇到對手,一旦這個市場爆發,各家公司都開始做團體,她們就沒有競爭優勢了。

SNH48

他很自豪地翻出自家女團訓練的視頻給我看。

老實說,望著螢幕中一群群青春靚麗的美少女,我有點懵,同樣標誌的臉龐,韓范兒十足的舞蹈,精彩但不足以令人過目不忘。

「現在的音樂產業確實不景氣,」潔哥並不否認,他把這個領域比作油田,「沒開採之前都是荒野,就看誰能先鑽到油」。

由於公司家底殷實,投了上億的資金在偶像養成上,光北京的公演live house成本就3000萬,而女團培養又花去小几千萬,據說完全按照國際一線的標準去打造,請最好的音樂創作人和培訓老師。

這個投入還會持續,因為公司希望在音樂工業體系上對標韓國的SM集團,「我們搭建的是一個流水線體系,不斷生產和打造偶像團體,總有一次會採到』油田』。

「對我們來說,這些都不算錢。

」潔哥並不驚訝於我的吃驚和質疑,平淡說道,「現在投資個電影都要1、2個億,也未必收得回來,而我們投資的這個是看得到的,知道這底下有油田。

「那什麼時候能賺到錢呢?」

「只要有一支團成了,兩年內。

」他很篤定地說。

還沒死在沙灘上的「前浪」:

先推火一個人再說

如今談到女子偶像組合,繞不開的就是絲芭文化。

為了親自感受女團養成的魅力,我跑去北京悠唐廣場星夢劇院看了一次BEJ48的公演。

2016年4月她們剛出道時曾見過一面,還記得滿滿當當擠在舞台上的女孩子們,在記者的提問下羞澀無所適從,而現在她們已經能夠自如應對粉絲的調侃,也能三倆人用脫口秀撐起一個小小的舞台。

由於遲到了近10分鐘,進去時全場只剩下挨著門的幾個80元位子,更靠前排的160元位子擠滿了揮舞螢光棒的宅男粉絲。

他們跟隨著音樂有節奏地律動,並能精準喊出每位成員的名字和對應的口號(也不乏有人對著手機念的),仿佛張藝謀訓練出的秦俑。

細腰短裙大長腿,再加上女孩們的一顰一笑,全程假唱已經不重要了,嫻熟整齊的舞步足以讓任何雄性為之瘋狂。

坐在我前排的小哥自始至終在虔誠地擊掌、繞圈、比心;而後排的西裝大叔則衝著台上的妹子嘶吼:「孫珊,我們想你!」當然,還有更多男粉絲對著BEJ48們搖曳的胸器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感覺像被捲入了傳銷組織的我,一時有些舉足無措。

公演謝幕時,我舉起手機想拍張照片留念,沒想保安突然從門口躥過來,「說了不能拍照!」他瞪了我一眼,臉上寫著「沒見過世面」的鄙夷。

無奈放下手機,女孩兒們也在這時候跑出了劇場。

本以為演出終於結束,我準備抬屁股走人,剛邁步卻被一壯漢攬下,「演出還沒結束呢!」他顯然把我當成了不忠誠的「叛徒」。

原來,接下來才是整場演出的高潮,也是宅男們表達愛意的時刻。

在這個市場,常容易出現「既生瑜何生亮」的命運。

同樣是多人女團的1931早在2014年就出道,但若不是今年《奇葩大會》上馬劍越的吐槽,恐怕人們早已忘記了這個名字。

而如今隨著馬劍越成功走入公眾視線,連帶著整個團甚至其經紀人也緊俏起來。

約過很多人,李浪算是最難約的那種,從北京約的時候他在湖南,說回廣州公司總部見,但到了廣州依舊約不上,因為還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會議在等著他。

這不是上市公司老總的節奏,而是1931女團那18個女生背後的男人,是不是意味著養一支女團比做一家公司還費勁?當然,這麼大規模的偶像團體往往是由數十人來運作,經紀人也分管影視、綜藝、電台等各條渠道。

1931女團

中午在YY總部見到李浪時,他正提著沒來得及吃的早餐打電話,告訴對方要把舞台的燈光再調亮些。

他的狀態是亢奮的,而且善於權衡效率與投入產出比,見面沒多久就頻頻發問:你們的公眾號是面對哪些人的?看起來閱讀量也不是很高。

你們還有FA?那是想給我們投資麼?

毫無疑問,他的忙碌和自信,和前段時間1931女團成員馬劍越在《奇葩大會》的一炮走紅不無關係。

如今,已經晉級到《奇葩說》正式成員的馬劍越,微博活躍程度不亞於新晉網紅:錄製《天天向上》,參加大寶的掀桌挑戰和成都漫展,還接了毛孔撫子、小丑girl原創鞋等代言,微博粉絲也躥升到33萬,相比其他粉絲一兩萬的團員,馬劍越的這一個月像是坐上了火箭。

李浪認為馬劍越的走紅是一種必然。

「你要是見過她就會知道,本身就是那麼搞笑。

」他回憶起最初她參加1931女團海選時的情況,「其實那時候本來沒有想要她,因為有一點胖。

而面對外界的一些爭議,比如輟學入團等,他顯得有些不屑,覺得這是曲解,「馬劍越是要去日本留學的,」他告訴我。

「那如果去了日本留學,怎麼維持在國內的人氣呢?」

「她可以隨時飛回來啊,公司對她也會有一些要求。

」李浪很堅定地回答。

在很多問題上,他的態度都斬釘截鐵,比如認為1931女團的地位至少是目前國內排名第二,「說實在的,SNH48除了鞠婧禕你還能記住誰?他們有一個鞠婧禕,我們有一個馬劍越嘛。

甚至談到SNH48背後的絲芭文化,他也覺得不在一個討論層級,「多數人都還在努力賺錢上市,而我們(YY)已經是上市公司,光給女團做公演的劇場就花了很多錢,而且我們的女團是國內待遇最好的。

作為YY2014年斥資數億推出的「第一女團」,1931的成立當初算是萬中選一,而且據說挑選時很注重個人特色。

但幾年下來一直不溫不火地成了廣州地方團,因為無論多少人前赴後繼地投入到偶像造星運動中,這個行業永遠是冰冷的金字塔,站在塔尖的人才能享受眾人瞻仰,而99%的女孩就算多麼長袖善舞也只能被冷落在舞台上最陰暗的一禺。

打破偶像團體辨識度難題的唯一出路,就是先讓某一個人紅起來。

馬劍越火了之後,1931女團很快登上湖南衛視元宵晚會,李浪被隊長李牧芸在台上和台下過肩摔了兩次,當著所有媒體的面。

而沒人知道的是,為了能夠讓這個場景一鏡到底地拍出來,以展現隊長的女漢子氣質,李浪被摔了更多次,「因為想要做成這個,必須有足夠的信任和練習,」他不以為意。

不遺餘力地推介團員才是他更想做的。

「李牧芸很不容易,」他告訴我,她家境不太好,把自己的獎金用來給弟弟買禮物,鼓勵他繼續上學。

李牧芸和另兩位團員范薇、劉羽潼出演的《愛情對賭》,也成了談話中一再被安利的內容,「這是一部院線電影,去義大利拍的,」他多次強調。

這部被安利許久的電影上映後並未掀起多大漣漪,李牧芸已經開始拍攝下一部戲《古鎮情緣》,出品方同樣默默無聞。

李浪覺得理所當然:年紀輕輕,沒有經驗,正是需要作品積累的時候。

不過「後浪洶湧」,留給1931女團們的時間又能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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