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團的混沌時代，《創造101》要衝破哪些禁錮？

文 │ 阿po

黃子韜在《這！就是街舞》里，被一名跳軟骨的女性舞者邊跳舞邊盯得面紅耳赤不敢直視，一個沒留神兒，就被「搶」走了脖子上的毛巾，留下個「垂涎美色」之名。

這一次，韜韜可能要面對101位這樣的小姐姐。

早在去年11月8日的騰訊視頻V視界大會上爆出的2018年新片單中，網綜部分延續了去年《明日之子》的偶像打造類型，將以《舞者24》《創造101》《朝陽里N3》三檔節目布局「舞蹈偶像、團體偶像和偶像產業」三個細分部分。

赫然在列的《創造101》，很難不讓人想起2016騰訊視頻獲取海外播放權與韓國同步播放的選秀節目《Produce101》。

令人驚喜的是，一直被詬病「借鑑」韓綜的中國網綜，至少在這個節目上 「揚眉吐氣」，因為騰訊實實在在向《Produce101》的版權方CJ E&M購買了版權。

2018年伊始，不斷深耕幾大類型領域的各個視頻平台，早已蓄勢待發。

網綜片單里幾乎彼此都有同類型的節目，只是，真的能贏在起跑線上嗎？

優酷以《這！就是街舞》在時間上跑贏愛奇藝《熱血街舞團》21天，但《熱血街舞團》40分鐘破億、首日1.4億的前台播放量競逐勢頭迅猛。

這一次，愛奇藝的競演類真人秀《偶像練習生》，比騰訊視頻同類型節目《創造101》起步整整早了3個月，最終又會鹿死誰手？

男女不平等的混沌世界

當以「迷妹」的較量為主要Pick手段的男性偶像選秀《偶像練習生》，遇上以「肥宅」的「爆肝」「賣腎」為主要比拼手段的女性偶像選秀《創造101》，會形成怎樣的碰撞？

這個問題可能壓根兒就沒有人想過。

在中國，頂級流量藝人的圈層里，TFboys三子+歸國四子，總計7人已經將Top7的「流量神7」地位預約。

如果按照微博話題每日簽到人數就算，前20席流量藝人之中，僅有迪麗熱巴與趙麗穎兩位女性藝人的流量稍有戰鬥力；在粉絲購買力方面，更沒有人能與幾位核心粉絲籌款買衛星、隨時送偶像上天入地的王俊凱粉絲相比了。

至此，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在中國的流量藝人圈子裡，男女不平等。

《創造101》的一招「險棋」，從這一步開始。

流量決定一切的娛樂圈，近十年內都暫無女性偶像成功走上流量藝人之路，也就是幾乎沒有先例可循，此為《創造101》的第二步「險棋」。

在內地偶像文化的進化中，上一次成功捧出女性流量藝人的，還是以2005年為中心、前後浮動1年的湖南衛視選秀節目《超級女聲》。

以中國尚且沒有明確定義「偶像」概念的現狀，民眾對「偶像」的默認，是包含歌手、演員、明星、藝人，甚至參與演藝事業的網紅等文娛相關職業名詞的統稱。

不似日韓地區，尤其是日本，對「偶像」有著明確的職業劃分和界定。

在內地的歌手與演員之間，似是受著電視劇大女主類型劇影響，女性流量藝人中則以「大女主劇」里走出的大女主演員為主，不似男性流量藝人以音樂出道居多。

女性流量藝人的電視咖身份，使得他們在制播周期漫長的電視圈裡努力向電影、綜藝和品牌代言方向爭取，依然不如用迅速「打歌」就能輕而易舉在各種綜藝、節目、品牌代言裡刷臉的男歌手們高效。

國內現有運作狀態最正常的女子偶像團體SNH48，是由上海絲芭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打造的流行樂女子組合。

絲芭文化傳媒集團董事長王子傑曾表示，「男團靠砸，女團靠養。

」意思是，男團需要砸資源「富養」，女團需要拖時間慢慢「窮養」，這個道理就算是面對個體偶像也同樣成立。

可想而知，相比搶占了2018年第一塊偶像市場份額、並動用大量熱門資源打造的男子偶像選秀節目《偶像練習生》，從招募到上線之間僅有6個月地下時期，從上線到播出結束也可能只有短短3、4個月電視曝光時期的女子偶像選秀節目《創造101》，第三步「險棋」也被看穿。

無法「和解」的中日韓文化

《創造101》早於2017年10月就發出海選通知，直至3月14日上午十點零一分（寓意101）開通官方微博，3月16-18日開始在杭州分批次最終面試，21-23日進行首期節目錄製。

整個過程相當低調，既沒有「范冰冰弟弟」這樣級別的候補練習生吸引眼球，又沒有諸多熟悉的娛樂公司派人參與的動向。

與其說是「低調」，不如說是「陌生」。

相比有TFboys這樣的流量咖、X玖少年團這樣轉戰熒幕的電視咔，各自形成良好發展和持續養成氛圍的男子偶像。

女子偶像在中國的近況就愈發「分裂」，長期得不到融合共榮，最終都只能默默在網絡與線下發展，得不到良好的媒體曝光，國民度始終無法增長，自然會讓人感到「陌生」。

在諸多粉絲髮揮「福爾摩斯特質」之下整理的疑似選手名單中，大致分為三類選手：偶像組合成員，經紀公司簽約藝人，個人選手。

最為感慨的是，大家終於發現，原來中國除了只能在各地電視台春晚當背景Dancer的SNH48及其姐妹團之外，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熟知的女團？細數中國在進入2000年之後的偶像團體發展，不難發現一些癥結所在。

進入2000年之後，首批女子偶像團體誕生於世紀初，也就至今都令人有「情結」牽掛之的S.H.E與Twins。

時值港台地區對外文化的接觸更多，當時相較還在起步階段的韓國娛樂文化，成熟的日本娛樂文化進入港台地區，世紀交匯時期日本所形成的女子音樂偶像團體文化也隨之傳入。

例如由Hello!Project成立的日本多人女子流行樂偶像組合早安少女組，自1997年出道熱度上升，不斷在東亞和東南亞地區走俏；2000年環球音樂旗下的三人女子電音歌手組合Perfume，至今也在日本音樂界占有一席之地；2001年轉投索尼旗下的4人Jpop組合ZONE，如今也還有許多經典歌曲傳唱。

由此，港台地區亦催生了一批多名美少女組成的女子偶像組合。

香港地區偏愛早安少女組這類的陽光可愛美少女，由2001年Twins的誕生，到次年完全模仿早安少女組成立的9人女子團體Cookies，再到2004年的4人女子組合女生宿舍，雖然從歌藝到演技都不是非常優秀，但憑藉健康可愛的想像，都在當時的香港有過一定迴響。

台灣則在雜糅中更走流行樂風格，除了2000年的S.H.E之外，誕生於綜藝節目《我愛黑澀會》的黑Girl（前稱黑澀會美眉）也捧出了合格的「綜藝咖」鬼鬼，楊丞琳早期所在組合4 in love甚至想走首個CG女團定位。

隨著2007年韓國SM娛樂推出Kpop組合少女時代之後，港台地區的女子組合如Frozen、By2等也隨之朝向性感成熟的韓國女團風格轉變。

尚未等到日韓文化席捲而來的內地娛樂圈，則在2004年經歷了選秀綜藝《超級女聲》的洗禮，形成了由天娛這類大經紀公司操盤的個體女子偶像歌手的文化。

三種文化下誕生的組合，港台組合憑藉早期的文化優勢、位居上風，但內地飛速發展的文娛事業，逐漸使得歌藝，演技都非上乘的女偶像們漸顯劣勢。

反倒是內地本土的「超女」們，因為經歷了選秀的競爭，與本土粉絲的粘合度很高，很好地向歌手轉型，且得到了很好的發展。

在《創造101》的非官方名單中，不乏1931、IdolSchool、蜜蜂少女隊這類日系偶像女團；也有與韓國合作的樂華娛樂，所培育的宇宙少女中國成員，麥銳娛樂的MERA組合、活力時代文化旗下Kpop練習生等韓系偶像；在影視方面成績更佳的歡瑞世紀、領譽傳媒、英皇娛樂等，也紛紛派出藝人參與。

各種文化衝突，正等待一個時機進行融合。

女子偶像「孤島」時期

中國的女子偶像文化正因為不同的地區的文化碰撞而陷入了漫長的磨合期。

事實上，原本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經有機會進行「偶像文化統一」，卻無奈被錯過了。

2009年9月，時值即將成立4周年的AKB48在日本終於憑藉第14張單曲《River》得到了流行音樂銷量榜冠軍，自此熱度上升，一發不可收拾。

同時將日本長期局限於線下小舞台活動的「地下女團」，帶入了電視熒幕前，真正走到了「地上」。

2010年10月，AKB48在香港開設官方店，11月與姐妹團SKE48在澳門舉辦了中國首場演唱會，2011年-2012年，暨中日邦交正常化40周年，多次在中日大使館的合作下，來華舉辦握手會與Mini Live。

順理成章，2012年7月12日，AKB48在中國開設第二支日本海外姐妹團、以上海為據點的SNH48，並沿用所有AKB48成熟的運營模式。

其中包括：劇場公演制度，單曲、劇場曲的曲庫共享，握手會、合照會、簽名會制度等。

這是一套在日本實踐了六年多、並取得巨大成功的運營經驗。

向來接觸日韓文化較早的廣東、上海地區，也早於SNH48之前就成立了有廣州本地劇場的「藍寶石少女」、脫胎於上海女僕店的「Lunar組合」。

原本在中國情勢一片大好的日系女子偶像文化，終止於2015年，SNH48早期所屬經紀公司久尚文化與AKB48日本運營方AKS因歌曲版權問題的分道揚鑣。

SNH48不僅在那之後將「上海久尚演藝經紀有限公司」更名為「上海絲芭文化傳媒有限公司」，並迅速以AKB48的運營模式在中國的不同省份設立分團，至今已經擁有SNH48、BEJ48、GNZ48、SHY48、CKG48共計五個團體將近400名成員。

AKB48則在整個亞洲地區布局，在印尼、泰國、菲律賓、台灣地區都設有姐妹團。

AKB48的音樂在所在亞洲國家都具有普遍高的國民熱度，例如，前不久泰國最大電視台之一的3台舉辦48周年台慶，全台最當紅的藝人齊齊跳BNK48的單曲《戀愛幸運曲奇》，畫面相當熱鬧壯觀。

SNH48在國內形成了完整的偶像生態閉環，並且依靠每年夏天的總選舉以及絲芭影視開發的各類影視項目，進行了現金流的及時回籠。

卻獨獨切斷了偶像文化與外界的聯繫，使得中國的女子偶像文化陷入了各國交融、無法突破的「孤島」時期。

以至於到現在，雖然可以自給自足，但也只能「圈地自萌」，淪入了「小姐姐與肥宅」的自嗨局面。

騰訊的使命

無論在網綜上一路被詬病「借鑑」，還是在女團運營模式上被詬病「山寨」，騰訊視頻此次以版權購買方式製作網綜《創造101》，都是值得鼓勵的行為。

在男子偶像被愛奇藝《偶像練習生》占據資源的前提下，女版的難度大大增加。

相較對小哥哥們掏心掏肺掏錢包的「迷妹」數量，還在「圈地自萌」的女團小姐姐們，似乎印象中只有「肥宅」們的支持，在國民大眾度上處於嚴重劣勢。

據知情人向骨朵透露，101位小姐姐一起跳舞會非常震撼。

只是不知道如果被SNH48及其姐妹團日常在劇場的十幾個人公演「震撼」過後，是否還會對大量小姐姐一起表演的畫面有所期待。

絲芭文化相關人士則認為，公演完成度雖然低，但粉絲對於女子偶像的心態是希望看到她們在成長中發生的故事，從無到有的故事。

而SNH48的粉絲也向骨朵透露，偶像就是販賣夢想與人設的職業，但粉絲看的就是不同人設的小姐姐們追逐夢想的故事。

中國女子偶像一位僅追求「人設」的打造，在歌舞表演等專業方面的能力暫且堪憂，這也是國民度無法提高的一大關鍵。

就在愛奇藝和優酷已經用街舞「Battle」的時候，騰訊視頻2018年的前三個月，在《王者出擊》和《吐槽大會2》兩檔頭部網綜下線後，僅有《現在就告白》與《閨蜜的完美旅行》兩檔網綜上線，即將在4月上線的《創造101》無非將會是騰訊視頻進入2018年的第一檔大型頭部網綜。

比起全民討論的熱度，《創造101》這種「101進11」的大型選拔活動，與AKB48體系下全團進行總選舉、前16人可出單曲的模式非常相似，以「肥宅」們保持的「fan的早就是勝利」的心態，再用砸錢買投票的模式將自己心儀的小姐姐送進11人「圈內」，讓騰訊視頻藉此大賺一筆，又未嘗不可？

只不過，騰訊視頻需要的真的只是眼前這點投票錢嗎？

《創造101》能否為騰訊視頻在網綜方面打開一個開年好局面，是對視頻平台自身運作的展望；能否為中國女子偶像文化找到一個融合契機與突破點，就是騰訊視頻背負著整個行業文化的使命感了。